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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正文-----

（一）

并不陌生的血腥将一剑封禅包裹，然而混着暴雨砸出的泥土腥气又令他觉得新奇——冰风岭的土地是没有这种鲜活气息的。因为冰雪的缘故，血液乃至一切生命总是很快冻结。

即使感官早已模糊不清，一剑封禅也能辨别出这和被他斩杀过的无数只短命山羊不一样。手指和脸上感觉到正前方粘稠的源源不断涌出的温度，而在偶尔敞开的视野里目光所及永远是同一张脸孔，几乎面无表情的脸，却看不清渐渐涣散的两汪湖蓝深处是绝望还是平静。

一剑封禅很茫然，除却为饱腹杀羊，他也杀过很多人，听惯了将死之人崩溃的哭嚎与咒骂。因着头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的疼痛以及依然迟钝的五感，他甚至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是谁，更不用说旁的人，可眼前这一位很不一样……太安静了——直到一剑封禅听见从自己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吼。

世界在他面前化为碎片。

再醒来时，黑暗中升起点点佛门清圣光华，映出虚空。恼人的秃驴，一剑封禅腹诽。高僧们都悬在半空，诵念声不断，他一眼看到那具极为眼熟的骷髅，骨架子咯哒咯哒地响，诡异而滑稽。

老骗子，死秃驴，凉透了只剩把烂骨头的一代高僧，功力高深竟叫他从那黑洞洞的眼眶里看出了怜悯的意味。一剑封禅一面忧心剑雪的情况与自己的处境，一面想掏杀诫先解决眼前的麻烦。只是不等他摸索到剑，骷髅头骨已瘆人地轻轻开合一下，约莫是个微笑，而后擡起手臂伸出一指，光秃秃的指骨隔空轻轻一点，一剑封禅便失了支撑，一路坠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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